时示加止

*ooc
*私设有
*白狐叽X和尚羡

找狐狸，要投其所好。

无羡大师绕着街上的铺子走了一遭，终于在一堆卖素食香油纸钱的铺子中，找到了一家卖烧鸡的店，兴冲冲地往前走了几步，一掏口袋，没银子。

当着老板的面，他跨过门槛的一只脚默默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压了压斗笠，一脸悲天悯人地立在门前，对着那堆烤的金黄香嫩的烧鸡们合掌作揖，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

“之德”二字还未出口，就被老板娘迎面泼了一盆浮着鸡毛的热开水。

无羡闪身避开，逃之夭夭。

买不了烧鸡，只能自食其力。他费了些力气爬上山，满山找野鸡逮。日薄西山，才找到并逮住了两个，待到将这两只山鸡烤熟，便已快到了戌时。无羡看了看手中得之不易的烧鸡，又想了想坠花楼那麻烦的规矩，撇了嘴。

在野外凑合一宿也没什么大不了。

找几张荷叶将两个烧鸡牢牢包住，怕被夜风吹了，无羡将烧鸡放到衣服里抱在胸前，往姑苏城那头的温宅跑去去。

白日他特意打听过，这温家也不知犯了哪路神仙，这狐妖害死了温家二公子，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们。温家夜里时常有人看到白影出没，一转眼又不见了。有人说这狐妖青面獠牙嘴角带血可怕地很，还有人说这狐妖是个姿容绝色堪比天仙的美貌女子。

狐妖自然是美貌的。

无羡心道，师兄给他讲的那些故事里，狐妖都是极美的，但也是极恶的，最终要么自食其果灰飞烟灭，要么就是被佛祖点化诚心向善。其他师兄弟都是被那些狐妖所作所为吓得脸色惨白，合着小手念“阿弥陀佛”。只有他，年仅九岁却生着一颗风流心，问师兄：“狐妖有多美。”

最后被方丈听见，在殿前对着佛祖跪了一晚上。

他从幼时起就被方丈收养，教导戒色、欲远爱恨脱轮回，一切皮囊酒色视之空。可无羡却偏偏天生反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让他喝酒吃肉，他偏是要破戒。不让他近女色，他偏偏看到美貌可爱的女子要上前搭讪一二。

气的寺院长老说他冥顽不灵，不赞同给他剃度。

方丈问他：“出世入世？”

他笑答：“非出非入，即心即佛。”①

方丈又问：“何为世？”

无羡答不上来。

次日方丈给了他盘缠和包裹，对他道：“不入世，如何知世。不知世，何以渡苦厄。”

无羡也无所谓，背上包裹带着盘缠，一路从云梦走到了姑苏，将盘缠挥霍了，再靠着一张无害讨喜的脸化缘。

可到底他还是不知，何为世。

不过他可算是知道了狐妖有多美。

无羡爬上温宅的高墙，还未落下地，就一眼瞥见了花园之中，抬头对着月亮的白衣狐妖。

月华如练，清辉似霜，院中有一株玉兰树，夜色下的悄然盛开。头顶上竖着两只白毛耳朵的狐妖在树下，月光撒身上，花瓣落满肩头。他着一袭轻尘不染的白衣，长身玉立，负手合眸。青丝如墨安静垂下，偶被风吹过，撩起几缕碎发贴在狐妖莹白的脸上。

那张脸，可真是无羡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皎如玉树，见之忘俗。

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无法描述他的美好。

无羡趴在墙上，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念着“阿弥陀佛”，眼睛却像黏在上面似得，挪也挪不开。

被人这样盯着瞧了许久，狐妖不耐烦地蹙眉，睫毛微颤，睁开眼，看向无羡，冷声道：“何人？”

无羡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淡色琉璃眼，脚下险些一滑，歪歪扭扭地在墙上坐正，手忙脚乱地掏出腰间的酒葫芦，笑道：“姑苏天子笑，分你一半，和贫僧说说话行不行？”

白狐打量了他几眼，忽然腾身上了围墙，轻飘飘地立在上面，低头看着坐在那里的无羡，问：“说话？”

无羡头点地像捣药，差点将斗笠都点掉了。近看那白狐，身后还有一段长长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柔柔地垂下，尾巴尖勾起来。因为毛色同衣服相近，方才居然没有看见。

无羡瞄了眼那尾巴，觉得手心痒痒的。

“贫僧？……出家人？”白狐看了看无羡的头发，腰间的酒葫芦，身前露出的那两只烧鸡。分明平波无澜的语气，却叫无羡听出点嘲讽的意味。

无羡厚着脸道：“带发修行，也是修行。”

白狐悠然晃了晃尾巴，特意晃到身前给无羡看：“你可知道，我是谁？”

无羡忍住，不伸手去抓那毛茸茸的尾巴，从胸前掏出那两只尚温的烧鸡，挑了一只大的递给狐妖：“你不是狐狸么。小狐狸，要吃烧鸡么？”

“我比你大几千岁。”狐妖耳朵动了动，却没有接那个烧鸡。

“那好吧，狐狸哥哥，狐狸祖宗，吃不吃烧鸡？”无羡改了称呼，将两只烧鸡都拆了出来，捧着其中一个撕下鸡腿，鸡肉香味散了开来，盖过夜风中的玉兰香。

狐妖还是不动，冷眼看着他将整只鸡吃拆入腹，然后道：“开始吧？”

“什么？”无羡将残余的鸡骨头拿荷叶包好，掏出酒葫芦，忽然听他说这话，愣住了。

狐妖道：“你不是来抓我么？要抓我，先打架。”

无羡一口酒呛在嗓子里，险些喷出去，想到这酒有多贵，深吸一口气咽了下去，咳地惊天动地，好容易缓过来了，才问道：“我做什么要抓你？”

“昨日，前后来了十几个道士和尚捉我。”狐妖将手伸到嘴边，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下，“因为我是妖。”

无羡道：“他们以为你杀了温晁。”

狐妖抿唇：“不是我。”

这看着和神仙似的狐狸，倒真是想象不出他会杀人。

无羡问：“你知道凶手？”

狐妖点头。

无羡怪道：“为何不同他们说？”

“我说了。”狐妖深深看了无羡一眼，道：“我说了，没人信。”

“为何？”

“因为我是妖。”

无羡哑口，而后一咬牙，拍了拍胸脯道：“我信，我帮你。”

狐妖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明日亥时，城北观音庙。”

“什么？”无羡没反应过来。

狐妖没理他，躬身跳下围墙，白光一闪，变成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狐狸，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那只白狐狸头也不回地飞窜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无羡跟着跳下墙，目送狐狸远去。

不知多久，原处传来隐约人声，霞光破晓，姑苏城从长夜中醒来。

无羡捧着手里的已经没了温度的烤鸡，似乎大梦初醒，又似方入梦中。

【①：来自百度提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