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示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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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何渡(4)

狐妖的语气太过严肃,无羡不由自主就闭嘴噤了声。

可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压低了嗓音,无羡悄声道:“怎么了?”

“你太吵了。”狐妖道。


向来都是他耍的别人,却没想到今日在狐妖这栽了跟头。无羡啧嘴,外表看着再如何超然脱俗,内里还是狡猾的狐狸。

狐妖上前几步,蹲下身子,修长的指尖沾了一点地上潮湿的泥土,凑近鼻尖轻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股恶臭味。”

这话却是无羡说的。

夜风飒飒,传来若有似无的气味,林中雾气氤氲之下,这气味悄然弥散开来,熏得人头疼。

狐妖将指尖的泥土拍净,站起来,“是狐狸。”

无羡走到狐妖身边,脑袋凑到他身上轻嗅。

“你做什么。”

“闻闻狐狸的味道啊,你身上的味道好像和这个不太一样。”狐妖被风吹起的几缕发丝蹭过鼻尖有些发痒,无羡伸手揉揉鼻子,坏笑道:“一点都不臭,还有玉兰花香呢。”

“无聊。”狐妖道:“她来过这。”

“王氏?你怎么知道?”

“这种狐狸臭味,只有修炼入魔的狐妖有。”

“这么浓烈,还带着的血腥味,想必一定是一只成魔许久害人无数的狐妖,真是……”无羡摇摇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不止,臭味经久不散,定然还有其他东西。”狐妖伸手指向前方。

无羡看去,看到一座孤坟。

坟前供奉的花果蔬菜还很鲜嫩,坟头的石碑也是新作的。无羡上前几步,绕着坟转了一圈。

“这是一座新坟,土还是松软的。唔,臭味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里面的人,刚死了四天。”

无羡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可又不太确定。

“温晁?”

狐妖点头。

“不会吧,他家家大业大的,想必祖坟也是风水很好的,这地方……有些怪,怎么看都不像风水宝地。而且此处只有温晁一座坟,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写,怪哉,怪哉。”

“要想答案,不如挖开看看。”狐妖道。

嘴上这么说,狐妖却没有动,还是负手站在那里。无羡左看右看,最后指了指自己:“你不会是要我来吧?”

狐妖没说话,只看着他。

“不太好吧。”无羡连退几步,一脸惶恐,“我可是出家人,挖人坟墓可是犯大戒,要被佛祖打下阿鼻地狱的!”

“你若不挖,狐妖作恶会死更多人。”

“说的好像你不是狐妖一样。”无羡委委屈屈地找了根粗树枝刨土:“你说我这么劳心劳力的,你不给我一点报酬?”

“你要什么。”狐妖道:“我有钱。”

无羡丢掉树枝拍拍手,站起身,笑地两眼弯弯:“要的不多,一顿上好的酒菜,你陪我喝。”

“陪可以,喝不行。”

“你怎么这样,不杀人不喝酒,比我还和尚,无趣,太无趣了。”无羡叹气。

“你本就不像和尚。”狐妖走上前,随意看了一眼,而后皱起眉:“这是?”

无羡得意洋洋地负手枕在脑后,挑眉看狐妖:“这你就不懂了吧。”

土坑中埋着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材,接着皎洁月光,可以清晰看到棺材之上,画着怪异的符咒,隐隐透着不祥之气。

狐妖绕着研究许久,还是认不出来这符咒是何物,最终挫败地问:“你知道?”

“我知道啊。”无羡吹了个口哨:“你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如何?”

狐妖冷着脸看他。

“哎呀,不想知道就算咯。”无羡作势转身。

“说。”一个字从牙缝间挤出来,带着冰碴子砸下来。

无羡身子转了一圈又回来,走到坑边蹲下,指着那个符咒说:“此咒名叫断魂转命术。施咒者取下一人心头血喝下,再将此人封入在乱葬岗中放了七天的棺材里,后在棺材上用血画下这个咒术,竖上无名碑,可将此人魂魄囚禁于内无法转世。”

“如此阴毒。”狐妖蹙眉。

“不止呢。”无羡冷笑:“名为断魂转命,是将这魂魄于此囚禁一月,一月之后魂魄散命数断,断掉的命数,则会转嫁到施咒者身上,以此延续生命。”

“你懂得很多。”狐妖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酒鬼和尚。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无羡摆摆手,嘴上谦虚,脸上表情却全然不是这样。

狐妖哼声:“妖僧。”

无羡全然不生气,笑呵呵地收下这个评价:“谬赞谬赞!”

懒得再同他废话,狐妖凑过去看那咒术,而后道:“血是狐妖的。”

“唔,一大股臭味。”无羡不自觉凑近了狐妖,闻他身上的玉兰花香,“可是狐妖何必要用这断魂转命术去对付一个凡人?凡人最多不过活几十年,修炼成妖的九尾狐可是能活几百年呢。”

“蹊跷。”狐妖站起来,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确实蹊跷。”无羡也跟着站起来,紧紧挨着狐妖,感觉这狐妖浑身跟瓷做似的,冷风里凉飕飕的,“你很冷么?”

狐妖侧头看他:“你靠这么近作甚?”

“你身上好闻啊!能冲冲味道,这里太臭了!”无羡说着又靠了过去,“不过你身上真的好冷哦,狐狸也会怕冷吗?”

“味道。”想到了什么,狐妖的尾巴摇地有些厉害,扫到了无羡的小腿,有些痒痒的。

“什么味道?”

“你还记得温府的玉兰花?”

“记得啊,我看见你第一眼就是再玉兰花树下。”无羡回味,“月下花开,花美……妖更美。”

妖狐闭目深呼吸,克制自己。

无羡却从不知什么是适可而止,更加卖力地道:“当真是清水芙蓉,天外仙人,你若是个女子,那我可没准就要犯戒了。”

“你!”狐妖瞪他,微微上挑,秋波含情的狐狸眼却没有半点威胁。

无羡兴味地看着他:“我,我怎么了?”

“轻狂!”狐妖甩袖,走了。

“哪有?”无羡特别无辜,跟在狐妖身后跟着,脑袋跟着狐妖的长尾巴晃来晃去,“蓝湛,你尾巴好像很软唉,我能摸摸么?”

“闭嘴!”

“有事情找人家帮忙的时候叫人家小羡羡,现在用完了就叫人家闭嘴,坏妖怪!”

狐妖站定,转身,一巴掌拍在无羡嘴上。

“嗯?唔!唔唔唔!”嘴上一凉,无羡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了,用手也掰不开。

“安静。”

没法说话,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无羡垂头丧气地乖乖跟在后面不出声了,狐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一样,淡定地在前面走着。

可是那根尾巴却完完全全出卖了他,平日里软软垂下地大长尾巴,此时却格外有活力地翘了起来,尾巴尖都勾着晃动,十分惬意。

不能出声,无羡嘟嘴,那指尖点了点末端的尾巴毛。

那缕细长的毛轻轻一扫,扫过他的手指,痒痒的,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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