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wb:@时示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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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换下了白大褂,穿上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
魏无羡隔着绿植装饰墙,远远地欣赏了一下,道:“还从没见过蓝湛这样,能把白西装穿的这么好看的人。”
温情极想给他翻个白眼,打开手机噼里啪啦地把键盘当魏无羡的脸按,冷笑道:“是啊,这么好看的蓝湛一会就要被勾搭走了。”
魏无羡却没有着急的样子:“蓝湛洁身自好地很,不管还喜不喜欢我,都不会在这种地方乱来。”
“他会不会对别人乱来我不知道,但是别人要对他乱来了。”温情一挑眉,指着把一杯酒推到蓝湛面前的调酒师道:“他手里拿的是我昨天新调制的鸡尾酒,名叫一杯倒。”
这种听名字就很奇怪的酒!
魏无羡看她:“你调这种酒做什么!”
温情道:“想给你喝,看你会不会醉啊。谁知道这小子居然学去给客人喝。”
魏无羡一口气喝完桌上的酒,擦掉嘴边的酒渍,把烟点燃,就这样衣衫不整一步三晃地走出去了。
随便酒吧确实是很随便,虽然是个gay吧,却也不限制好奇来围观的小姑娘,只要不惹事进门就是客人。酒吧老板魏无羡就更加随便,无论是谁都能和他喝到一起,兴致来了还会上台弹个吉他唱首歌,人气几乎压过了酒吧驻唱歌手。
因此魏无羡一出来,酒吧就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口哨欢呼声。
他一边熟稔地打招呼,一边抛了几个媚眼到人群,笑眯眯地走到吧台,按住蓝湛面前的酒杯。
蓝湛从他一出来,视线就未曾离开,直到此刻魏无羡坐定,他的目光也定定落在魏无羡身上。
可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几乎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欣喜是否期待。
魏无羡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笑眯眯地对调酒师道:“这杯酒,你新调的?我怎么没见过?”
调酒师莫名其妙地道:“这杯不是您让我调的天子笑吗?”
魏无羡:“……我?”
调酒师点点头:“温情姐刚刚发短信,说您要我调给这位客人喝。”
魏无羡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转头一看,温情远远的给他比了个“V”。
“……”
魏无羡尴尬地收回手,放到耳朵上把玩着黑亮的耳钉:“蓝医生,怎么在这里?”
蓝湛看他,并不回答,反问:“他呢?”
“谁?”
“男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魏无羡的错觉,这三个字从蓝湛嘴巴里吐出来,带着几乎能冻死人的寒意。
魏无羡心下一惊,在“我是骗你的。”和“我男朋友不就在我面前吗?”两个回答之间不断游移,深觉自己大约是真的挖了一个坑。
他强装镇定,指尖落到蓝湛放在桌上的手背,轻巧若无地摩挲了两下,带着些微试探地笑,柔声道:“蓝医生这么在乎我男朋友的事情,你男朋友不会吃醋?”
蓝湛看了眼搭在自己手背上的修长指节:“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魏无羡装听不懂:“哪样?”
蓝湛道:“轻狂。”
魏无羡凑过去笑道:“这就轻狂了?我还没有问更过分的呢。”
蓝湛看着他没说话,隔着眼镜,他浅色瞳孔中折射出来的晦暗光亮愈发显得冷漠疏离。
他顺着魏无羡的话题问道:“什么?”
魏无羡举起那杯香醇的天子笑,贴到蓝湛唇边,半挑衅地说:“你喝完,我就告诉你。”
蓝湛垂眼看了一下,撇开头:“我要开车。”
酒杯从蓝湛嘴边打了个弯又收回了。蓝湛从不喝酒,魏无羡本来也没指望他喝,只是忍不住就想欺负他一下。
他一口喝下那杯酒,双唇被酒液浸染地发亮,艳红而柔软,像亟待采撷的鲜果,牙齿轻轻一咬,就能品尝到甜美鲜嫩的果肉。
蓝湛移开眼睛,又被魏无羡捏着下巴转回来,魏无羡凑到他脸前,凑得很近很近,问出了那个更过分的问题:“你男朋友如果知道,我现在亲了你,他会不会吃醋?”
蓝湛没有答话,然而在他短短的几句话内,魏无羡找到了曾经亲近而熟悉的感觉,他几乎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蓝湛和他一样的心意,因此有恃无恐地调笑着他。
酒吧似乎也陷入了沉寂,看着从不接受任何人的暧昧暗示的老板,光明正大地勾引一个陌生青年。
蓝湛把他的手拉下来,向后退开了一步,却像是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分界线。
他摇摇头:“我没有男朋友。”
魏无羡呆立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就脑海中无数次溃不成军。
“是嘛……”
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蓝湛从怀里拿出一张请柬,放到魏无羡手上。
那是一张做工精致的纯白色请柬,带着花朵的芳香。
“这是什么?”
蓝湛道:“婚礼请柬。”
魏无羡眨了眨眼睛,惊讶地张开嘴:“你?”
蓝湛打断他,看向他身后道:“你男朋友来了。”
魏无羡一转身,看到一脸惊吓的温宁。
喧闹的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暧昧而温和的音乐回响,所有人的目光落到吧台中央三个人身上,看一场狗血淋头的戏剧。
温宁一脸惊恐地对两个人道:“老、老板,我只是路过上厕所。”
魏无羡无语了一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乖,先下去吧。”
温宁点点头,绕着路远远地跑到温情那里去了。
蓝湛目光落在魏无羡拍过温宁肩膀的那只手上:“我先走了。”
“等等。”魏无羡快速拆开请柬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果然,请柬上新郎新娘都不是蓝湛。
“老同学见面,不赏脸一起吃顿饭?”
两人一起离开了酒吧,魏无羡站在门口装模作样地找了一会钥匙,故作惊讶地转身道:“不好,钥匙还在温宁那,我去找他拿。”
蓝湛已经打开了车门,闻声叫住他:“坐我的车。”
魏无羡背对着他勾起唇角,一本正经地走到他身边,从善如流地坐上副驾驶座道:“也是,我喝酒了,不宜开车。”
蓝湛没有问他要吃什么,径自往前开。此时正是下班回家的高峰期,灯火通明的路上,车流人流堵地水泄不通。
魏无羡把手搭在车窗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蓝湛的侧脸。如果说当初他和蓝湛在一起的时候,蓝湛是一块未经雕琢便已光华熠熠的璞玉,那么历经八年的时光磋磨,这块璞玉已然被雕琢成完美的样子,看一眼就会心动一次。
陌生与熟悉感交织在一起,他想往前一步,又怕再次失去蓝湛。
魏无羡自嘲地笑了一下,引来蓝湛的侧目。
“什么时候来y市的?”他客套地开口,像是那些在酒吧里的冒昧逾矩都不曾发生过,他们只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蓝湛道:“三个月前。”
魏无羡点点头:“没想到你会,当医生。”
他又想到蓝湛一身白大褂的禁欲样子,忽然觉得医生也很适合蓝湛。
蓝湛抿唇,半晌才问道:“你呢?”
“嗯?”
“何时来的。”
魏无羡酒意上头,有些想睡觉,眯着眼笑了笑:“四年前来的,江叔叔他们搬来y市,我也在这里开酒吧混日子。”
“过得好吗?”
魏无羡想说其实不怎么好,前三年年明争暗斗,费了不少心思才把温家那两个人丢到监狱去,而之后的一年,似乎连费心思的目标都没有了。
他笑了笑道:“你不是看见了,吃的好喝的好,还有几个酒肉朋友。你知道的,我一向没什么大志愿,现在就很好。”
蓝湛点点头:“嗯。”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说话,一个“嗯”往往能回答很多问题,就连魏无羡也要靠半蒙半猜,才能知道他回答时候的心情。
而现在这个“嗯”字,不用猜,也能听出其中的温柔安心来。
魏无羡眼眶有些酸涩:“那个请柬好像是罗青羊的?怎么是你给我的?”
蓝湛解释道:“罗同学以为我们……”
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魏无羡走地太过匆忙,没有给任何人留下讯息,她以为至少蓝湛会知道。
但是蓝湛也没有。
直到那一天,魏无羡带着受伤的温宁来医院,靠在窗边点起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