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示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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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百尺楼台(23)

本朝后宫虽没有什么女眷,除了暗卫们,朝臣也鲜少踏足后宫,魏无羡接任暗卫营后便没了理由流连宫中。明着是从贴身暗卫当上暗卫营统领,若是换个角度来看,从皇子心腹退居幕后当个训练暗卫的统领,也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因此魏无羡去了暗卫营,上门真心恭喜的有,暗中嘀咕魏无羡是否失了宠的也有。魏无羡一概不理,七拐八弯溜达到了西城。哪怕是最为繁华的都城,也总有萧索之处。大多是些讨生活的穷苦人聚居于此,虽不至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一旦生了什么要钱要命的病,便难熬地很。

常春藤与青苔交相顺着白墙蜿蜒而去,人家院中隔墙伸出的枝丫大多黄叶凋零,石板路刚扫了落雪落叶堆在墙根下,魏无羡随意抓着剑抗在肩上,蹦蹦跳跳避着雪化后的水坑走。转过这条胡同拐个弯,一树白梅粗狂不羁地探出小半个身体,香气清幽且张狂,医馆就在此处。

“你看他,好像……”

“像什么?”

“孙悟空!跳来跳去的!”

“可是他没毛!”

“他的棍子好短呀……”

魏无羡皱着鼻子一抬头,对上探出墙头盯着他看的三只小萝卜。

“呀,被发现了!”

“别怕孙悟空不打好孩子的。”

“都说了他没毛不是孙悟空!”

魏无羡不乐意了,谁说他没毛呢。但认真和小孩子讨论他有毛没毛的事情,又显得他好像很有点毛病。于是长剑出鞘,黑衣掠过白梅花枝间惊落一场新雪,扑朔朔落了一地一墙一肩,落在墙头时眨了眨眼,“呼”地吹开夹在发丝间的几片花瓣。

三个小孩子捧着脸:“哇!”

魏无羡的长剑还没收起来,向上端正拿着,剑身排排立着三朵白梅花,花瓣于风中颤颤巍巍,每一朵上都有一片花瓣刻着蝇头小字。

“什么字什么字?”

“什么……嗯……忘、木?”

“第一个字我认识!念蓝!皇帝陛下就姓蓝”

魏无羡憋着笑端剑蹲下,一朵花一朵花指过去:“这是‘蓝’‘忘’‘机’”

三个小孩子一脸崇拜:“哇!这是送给我们的吗?”

魏无羡弯腰靠近,笑问:“想要吗?”

“想!”异口同声。

魏无羡点点头,长剑轻挑,三朵白梅便被一只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收住,拢进袖中。

他得意洋洋地跳下院墙,哼声道:“我的,才不给你们。”

后头三脸懵逼,顿了顿,哭声连成一片。

温情正在给人诊脉,闻声蹙眉,对着晃悠进来同前来看病的街坊一连串七大姑八大姨老伯大爷打招呼的人道:“你来做什么?”

魏无羡转脸,委屈道:“还不许我过来玩玩么?”

“得了吧,每次过来都招小孩哭,几岁了你?烦人!”温情扶着额头甚是苦恼:“听说你最近遭你家殿下嫌弃,踢去暗卫营了,准备什么时候请辞回家种白菜去?你拆这个做什么!”

魏无羡扑向柜台拿了个药香囊,刚拆开便听见温情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将里头药材粉末倒了个干净,一边将手心藏着的三片刻字白梅花瓣小心翼翼放了进去,随口答:“做定情信物呀。”

温情手中银针险些扎偏,索性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关上门问:“你……下手了?祖师爷在上,你这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还能去暗卫营苟且偷生,看来那位脾气倒是比想象中好,竟忍得住留你一条狗命。”

魏无羡听见那个字同自己的性命连在一起,后脊背就有些发冷。他将香囊系在腰间,抬头满怀希冀的问:“也是,我都如此大逆不道了,他也没一剑捅死我,那我再得寸进尺一些,应当也是无妨的吧?”

温情端庄地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丢过去一个瓷瓶。

“什么东西?”魏无羡晃晃瓷瓶,打开闻了闻,药香扑鼻。

温情冷哼:“救命药,什么时候那位一剑要捅死你了,若是还没死透记得吃一粒。”

魏无羡惊喜道:“那我就能活过来了?”

温情冷笑:“让你死的舒服点。”

“真是谢谢您了。”魏无羡揣着药坐回去,长长叹了口气:“我想喝酒。”

温情从柜子底下搬出一坛砸到桌上:“拿去,少喝点酒。”

魏无羡掀开闻了闻,是天子笑,于是抱着酒坛子敦敦敦几口喝完了,把空坛子拍回桌上:“温老头最近死了没?”

温情收拾银针:“留了口气,床上躺着,慢慢死。”

魏无羡弯腰掏酒,低声道:“其实这次出去,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温情斜了他一眼。

魏无羡大冤:“怎么用这种看衣冠禽兽的眼神看我,我可是清清白白,给我家殿下守身如玉的!”

温情被肉麻了一脸,心道也不知是谁,脸出去就够满大街小姑娘双眼发直了,成天还跟开尾的孔雀似的瞎显摆,时不时沾沾嘴上便宜,看上去像是温香软玉堆里泡出来的风流公子。满京城谁信他还是个雏?

“那女人什么身份?干了什么?”

魏无羡挠挠下巴,稍微有一些些不好意思,少得让人看不出来:“刺客,就跟我打了个架,给殿下下了个……药。”

温情见他一脸春色,信口道:“别不是下了春/药?”

魏无羡:“……”

温情:“……”

魏无羡:“这嘛……”

温情抬手制止:“当我没说。”

“既然温老头半死不活,此事八成另有蹊跷。”

温情倒是想起来些什么:“我记得当年温若寒征战四方,从尸体堆里捡回来一个孩子,被收留了下来,后来成了他身边的左膀右臂,直到前些年突然销声匿迹不知去了哪里,就连宫变那次,竟也没有出现。”

“叫什么名字?”

“温逐流。”

魏无羡脸色冷凝了下来。宫变那次是蓝曦臣料敌先机,率先拿下一城,致使带人逼宫的卫国公温若寒如入瓮中,无计可施,也只能束手就擒。

而他被捕之前说了一句话:“住……住手吧!”

听来似大势将倾后的心灰意冷,可若是他说的是“逐……住手吧!”呢?

温若寒心知没有足够的证据,皇帝不能明着动他,于是暗中将后手留下。等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之时,再来背后一刀。

可若是那名女子便是背后一刀,这一刀未免也太柔软了些。不像温若寒的手笔,温逐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被软禁却不出现,是个能忍的人物,也不像他的手笔。

这般无用的绵软刀子,倒像是……

魏无羡抬着头发呆想事情,直到传话太监走过来连着叫了好几声,才如梦初醒地道:“嗯?殿下得空了?”

传话太监道:“二殿下传魏统领进去。”

魏无羡就捏着刚从院子里折的一支芍药,光明正大进门去了。

进门前还有些忐忑,恍然间才想起,自那日后,自己已有半月未曾见过蓝忘机,同他说过一句话。此刻前脚迈进门槛,后脚跟豆大点的思念便见风催长了起来,将整个人塞得满满当当。

蓝忘机正在收拾好折子喝了口茶,就见一人磨磨蹭蹭进门,手上还捏着一朵芍药折腾,折花全然不看主人,无奈道:“你的剑呢?”手里拿着剑才不会这样折腾花草。

魏无羡行了礼:“回殿下,现如今我进宫,可是要卸下兵器才成。”

蓝忘机一愣,想起来这几日京中流言,心下微叹:“若你……”

魏无羡抬眼看他,一双眼不掺杂质,猫儿似的直勾勾瞪大了看他:“什么?”

蓝忘机敛眉:“无事,坐吧。”

“谢殿下。”魏无羡从善如流地找了个地方坐着,怕自己看着蓝忘机久了便色令智昏,于是趁着还有几分理智,将话题往正路上掰:“殿下可还记得温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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