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示加止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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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笛(3)

*ooc

*民国背景

*少爷汪叽和戏子羡羡

*微曦瑶曦,微轩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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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笛(1)

【忘羡】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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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蓝湛上了楼,被伙计引到了白鹭厅,落了座。戏台那边还未开锣,乌篷船已经停了一池子,船夫坐在船头高声吆喝。温晁等人坐在窗边,眼睛发亮地看着戏台上。

今日的曲目是温晁亲自点的。正是江氏台柱子江厌离的成名曲目《牡丹亭》。

戏曲尚未开场, 温晁让人搬了几坛子好酒,摆了一桌好酒好菜,众人坐着聊天,天南海北地扯。蓝湛对他们说的什么无甚兴趣,也不想加入,只在一边坐着,端着起茶案上沏好却无人问津的茶喝了一口,研究墙上的几幅画。

茶是好茶,画是好画,房间也是清雅。

“蓝二少不来一杯吗,这可是上好的天子笑啊。”

若是没有窗边那群人喧闹扫兴,倒真是个好地方。

“蓝家家训,不可饮酒。”蓝湛蹙眉。

待到第三次拒绝了送到眼前的酒杯,蓝湛抿唇放下茶,皱着眉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站起来走了几步,离那些人远了些。那些人面面相觑,温晁冷哼一声,金光瑶出声打圆场,他们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蓝湛可不理会那边的人是否气恼,静坐半晌,合眸缓了缓醉意,而后自顾自地将房中的画一一赏过。画工精致,模仿地惟妙惟肖,轻易难辨真伪。即使是蓝湛这样自觉对书画颇有些研究的,打眼看去,也差点将这些画当作是真迹。

蓝湛一一欣赏过去,暗自惊讶,这满室风格不一意境不同的仿画,竟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他一路看着,不自觉走到了右侧的小跨间,在跨间的小窗边,挂着一副白鹭临水图。

那画与先前的仿画不同,画上印有“婴”字的闲章,想来应当是这画作主人的名。这幅画笔墨泼洒随心所至,比之前几副画粗糙了不少,少了几分匠气,多了几分灵气。

右上角题着两句诗:若使见鱼无羡意,向人姿态更应闲。


婴,无羡。

蓝湛心想: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正此时,隔壁叫好声响了起来,在这喧闹之后,丝弦鼓乐声被六月暖风送到耳畔,尤带荷香水汽。蓝湛脚步有些不稳地走上前,立于小窗边,转头就能看到那位花旦一身迤逦华服,环佩璎珞,轻易莲步踩着乐点登台。

戏台子虽然离小楼不远,可到底有些距离,从此处看去,她表情有些模糊。可哪怕是如此,也依旧能看到她浓墨重彩也遮不住的姣好眉眼,明亮的双眸更是如星光一般顾盼生辉。

她站定了开了腔,娓娓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亭深院。”

声若黄鹂,音如松琴,婉转幽怨。水袖一甩,半遮眉眼,竟似入了画。

那些人倒真有一件事情说对了,这江厌离果真是“一颦一笑一回眸,眼中皆是戏。”


待到暮色四合,月影稀疏,戏才散了场。

温晁等人喝了个烂醉,金光瑶也被灌了不少酒,强撑着清醒,吩咐小厮叫来了黄包车将他们全部拉回家去。蓝湛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终于将所有人都送走,金光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蓝湛,强撑出一张笑脸:“蓝二少怎么还未走。”

蓝湛顿了顿,问道:“那个铃铛,是什么。”

金光瑶摆弄着手中的扇子,唇角勾起,笑地明媚:“拿去给你大哥看,他自然知道。”

蓝湛抿唇,脸色冷了下来:“金光瑶,你下月便要成婚了。”

金光瑶脸色一僵,咬牙看着蓝湛那张同蓝曦臣极相似的脸,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将一腔怒火忍住,笑容却再也维持不住了,嗤笑道:“此事二少,若是蓝、蓝曦臣收到了那个铃铛,我就再也不纠缠他。”

说完,金光瑶转身上了黄包车离开。


蓝湛在门口立了半晌,思来想去,还是回了云梦楼。

楼后行往莲花坞的乌篷船还停在岸边,船夫们早已回了家。四周摸黑一片,唯晦暗月光柔柔照着这片荷塘,静谧之中传来二三声蛙叫蝉鸣。

管事将他送上了船,递给他一盏煤油灯,略带歉意地说道:“蓝公子,你看都这么晚了,我这就只能送您到此处了,这……要不然我去给您找个船夫来?”

蓝湛摆摆手表示不需要:“我会水。”

管事也不再坚持,目送蓝湛的船平平稳稳地驶了出去,等了好长时间拍死了十几只蚊子,船也没有出事,也就打着呵欠走人了。

蓝湛照着记忆,将船开到了先前丢铃铛的那片池子。等管事彻底走远了,他脱了外套,翻身就跳进了水里。此处水位不深,至多也就漫过腰间,但蓝湛脚踩上那片污泥之后就后悔了。

金光瑶说的话他也信?

果真是不能喝酒。


他在水中呆站了半晌,忽然听见原处似乎依稀传来几句清越歌声。

蓝湛凝神仔细分辨,唱的正是他白日里听到的那曲牡丹亭。这声音也万分熟悉,却比白日里少了几分柔媚忧愁,多了几分随性。

哪怕是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都被唱地悠闲自在,尤带几分懒散。

还有几分跑调。

想不到这江厌离竟然是这样随性的女子?


那歌声似乎顺着风被吹了过来,并且越来越近。蓝湛蹙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艘船已然到了眼前。

船里躺着一个人,白日的戏服还未褪去,满头珠翠锒铛已经都被摘了下去。罗袜也被主人脱了,裤脚被卷了起来,露出一双白嫩晃眼的脚,踩在船舷边上。

月色撩人,那人的脚尖拨过清澈湖水,撩动一池月色。

酒后的蓝湛反应有些断片,这双腿他却让他想起了那个少年。白日里,也是这个地方,有个少年同他说过一句话,那少年也喜欢用脚戏水。此时月下所见,让他将先前忘掉的情形又清晰分明地记了起来。

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蓝湛想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船中人发现了站在水中的他,悠闲的调子忽然拔高折了几折,戛然而止。

两人一个在船上,一个在水中,两相对视。

“……”

“……江小姐,是我唐突了。”蓝湛终究还是有些脸皮薄,想到自己方才盯着一个女子的赤脚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失礼。

那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蓝湛,继续笑地打跌,险些从船上翻了下来。他忙稳住身体,水袖一甩掩唇笑着,唱道:“那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

那声音终于放开了一般,不再刻意捏着嗓子,清清楚楚是个男子的声音。

他的妆洗了大半,只留下眼边的一尾红,凑近了看,此时也能清晰地分辨,这人确确实实是个少年,不论他是谁,总归不是江厌离。

蓝湛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终于开始生动且扭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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