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示加止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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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为了拯救世界,魔神决定(中)

(7)
昆仑山巅,花灵坐在漂浮的花瓣上头听故事。
花灵准确抓住重点:“原来我是你的心头肉啊!”
白衣仙人:“……”
花灵又问:“麻辣兔肉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白衣仙人说他不知道。
花灵说:“既然魔神这么喜欢吃,那一定很好吃,好想尝尝。”
白衣仙人:“……”
花灵唉声叹气:“我发现我能够体会魔神的悲痛之情了。”
白衣仙人正色看他。
花灵说:“魔神真可怜,爆之前都没吃上一口麻辣兔肉。如果死之前能做一件事情,我选择吃麻辣兔肉。”
白衣仙人:“……”
花灵:“太阳是不是快落山了?我觉得我差不多快要窒息了,我想吃麻辣兔肉。”
白衣仙人神情复杂,他不懂自己明明不爱吃辣,为什么心头血开花幻化的花灵,这么爱吃辣?
花灵可怜兮兮:“我是不是你最爱的花,你为什么不说话?”
白衣仙人没办法,把花灵揣袖子里,下山吃麻辣兔肉。

(8)
赶在日落前,仙人带着花灵进了凡人开的酒楼。
门口小二毛巾一甩,笑呵呵走过来对白衣仙人道:“哟!客官您今日又来了?还是一份麻辣兔肉?”
白衣仙人点点头,给了银子往包间走。
花灵好奇:“他跟你很熟?”
仙人道:“他自来熟。”
花灵:“……”
花灵抱着臂气鼓鼓:“我怀疑你在骗我,你怎么能骗人呢?!”
白衣仙人不说话。
他生平难得说谎,因为这只花灵,都快把这句话说顺了。
但还是良心痛。
白衣仙人叹了口气:“再多话,就没得吃。”
花灵闭上嘴摇头,迅速抱起一块比它个头还大的兔肉开始啃。
白衣仙人也不想骗它。
没法子,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譬如说神仙,能知过去未来,但这是天机,只能烂在肚子里。
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要被天打五雷轰的。
因此他也不能告诉花灵,其实它已经活了好几辈子,约摸有凡人一千多天这么多。
魔神的故事它也听了不下八百遍,每听一遍就要来吃一顿麻辣兔肉。以至于酒楼专门给留了一个包间。

(9)
千年前,白衣仙人呕出心头血,落地开出将离花,无浓香,无媚色。风不能摧之,雪不得覆之。日升即花开,日落即花谢,周而复始,每次开花都是新生。
仙人静坐在雪山之巅,不知坐了多久,他偶然一回头,看见花中颤巍巍探出一只小花灵。
至多手指这么长,几乎看不清它长什么样,赤身裸体,一派天真。
花灵伸出一只小脚丫踩在花瓣上,花瓣一歪,小花灵滴溜溜顺着花瓣滚下来,落到温暖的手心里头。
仙人将它托在手心对视,小花灵仰头露出笑容。
也不过瞬息,花灵就恹恹躺在他手心,再渐渐黯淡的天色中消去身形。
原来这花灵的寿数与花一样,朝生暮死,不断轮回。

(10)
花灵趴在吃完一大盆兔肉,挺着小肚子鼓成圆球,心满意足。
白衣仙人伸出一根手指头给他揉肚子。
花灵说:“我好困啊。”
白衣仙人看了眼窗外逐渐黯淡的天色:“那便睡吧。”
将死的生灵好似总能够预见自己自然寿命的终点。
花灵抓住白衣仙人的手指头,轻声笑道:“你又说谎,睡着了我就死了。”
白衣仙人有些许难过,和当年魔神死的时候差不多难过。
花灵每一天都会重活一次,失去全部记忆的花灵还是不是原来的花灵?
白衣仙人也不知道。
花灵亲亲他的指尖,用很低很轻的声音说:“别皱眉,你这么好看,笑一笑吧蓝湛。”
白衣仙人一惊:“你叫我什么?”
花灵道:“我说……”
月上中天,花灵的身体消散如烟。

(11)
白衣仙人想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魔神还不是魔神,只是一个从昆仑山走出的半大少年,天生神族,身份尊贵,天上地下都能让他横着走。
他整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可干,不是揪老龙王的胡须拿去逗猫,就是爬梧桐树上掏凤凰窝。
偶尔奇思妙想,叼着朵彼岸花坐三生石旁勾搭漂亮女鬼,惹得人家芳心萌动,死活也不肯喝孟婆汤忘了他。
年长些的老神仙觉得这不行,要管管。就扔给了云深不知处的蓝启仁管。
蓝启仁此人一不通情理,二不给面子,任凭你是天生神族,也得被他追着拿板子打手心。
云深不知处在他的带领下,从三千家规扩充到四千条。
什么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得入内,什么行止端方境内不可飞檐走壁,什么云深不知处禁酒,什么不可私下斗殴。
还有不可境内杀生,不可夜游,不可喧哗,不可疾行,不可坐姿不端,不可饭过三碗……诸如此类,写满了一整块规训石。
魔神或许打小就是天生反骨,越是管教越是叛逆。来到云深不知处第二天,就犯了四条戒律。
他在半夜拎着酒翻墙而入,好死不死撞上了夜巡掌罚的白衣仙人,两人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

(12)
白衣仙人当年还是个白衣少年,小小年纪已然有了威震八方的冰冷气场,寻常人不敢往他身边靠,更不要说在这样严肃的人面前犯禁。
但魔神非寻常人。
自从在云深墙头打了一架,魔神认为同白衣仙人已算是有了几分交情。
“既然咱们同窗为学就是朋友了,那么下次我带酒来,你就当做没看到,好不好呀?”
“不好。”
魔神叹息:“蓝湛你怎么这样不通情达理,还老是板着脸,可惜了你这样俊俏的脸蛋。”
白衣仙人不理会,该罚罚,该打打,只盼他能安生一点,在自己眼前消失。
魔神偏不,白衣仙人越不理他,他越来劲。
又去凡间寻了好些书,包装了亲手送到白衣仙人面前,给他“赔礼道歉”。
白衣仙人虽然不喜欢没正经的魔神,但本质上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他不疑有它,接过书在魔神的催促下翻开一看,满页画着赤身交缠的人,不可描述之处极为详尽,神仙看了也要泡冷泉。
白衣仙人铁青了一张俏脸,抽出避尘拔剑相向。
此事后,蓝启仁视之为教育生涯的巨大污点,生怕他继续玷污自己的得意子弟,打包将他送出云深。
规训石上四千条家规添上第四千零一条:“云深不知处禁魏婴。”

(13)
再次见面就是百年后。
三界动荡,昆仑以东逐渐发现魔族踪迹。年少的神仙结伴前往剿魔。
白衣仙人在,魔神也在。两人难得并立合作,竟然也有几分默契。
魔神有心同他交好,言谈举止勉强人模人样,白衣仙人也不好不给面子。
谁知话没说几句,又显露本色。魔神朝他一眨眼,笑道:“说来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如何变化,还是这么冷淡。故友重逢,且笑一笑呗?”
白衣仙人盯着魔神轻佻放肆的笑脸看了半晌,冷哼一声走人。
魔神无辜道:“哎,你怎么又生气了?”
枉他聪明一世,自诩风流,全然不知为何白衣仙人为何独独对他不假辞色。
更不知白衣仙人内心煎熬。倒立抄书,落笔是他。静心弹琴,曲音是他。日夜习剑,剑光亦似他。
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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