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示加止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老板为了犒劳员工——实则是他想喝酒，请客带我们吃麻辣小龙虾。我和另一个女孩子吸哈吸哈抽着气啃龙虾，老板端着酒拿辣椒当龙虾肉啃，闲聊时候说起这位蓝先生。

这位蓝先生原来是老板的高中同学。关系说远不远，是同班前后桌，说近也不近，够的上势同水火了。

这个词用在老板身上令我十分不可思议。因为在我看来，老板实在是个很随和有趣的人，一杯茶一瓶酒，和谁称兄道弟，都能坐那唠嗑许久。往好了说是和善成熟，往坏了说就是没心没肺。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开店做生意，难免遇上几个不知所谓找茬的客户。老板一概也没红过脸，眉眼弯弯，同人家说笑两句，云淡风轻地就将事情解决了。固然这幅帅气皮囊给他加分不少，实则是他万事不过心，几乎也没认真和人家生过气。

那一张冰山脸的蓝先生十分不幸，遇上了老板最为随性不羁猫嫌狗厌的青春期。一个严肃正直，一个不着四六，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互别苗头。

“他从高中开始就是这样模样，爱穿白衣服，生得俊俏却板着个脸，活像是来讨债催租的。”老板说着说着就笑了，“当年有好些女孩子暗恋他，偷偷塞了好多情书。他一封封拿出来拆了，把人家名字记在小本本上。”

我惊讶:“记下来挑个好看的？”

老板呵呵笑了两声:“记下来扣分，他是纪律委员。”

我们一口麻辣龙虾险些呛在嗓子里。

蓝先生实在是个不解风情说一不二的人物，严以律己的同时，并不曾宽以待人。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包青天的铁面无私，严格遵守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及校纪校规，动辄扣分，毫不留情。

当然扣分最多的还是尊敬的老板。

据他所说，当年的校纪校规，百分之六七十都叫他犯了个遍。若不是蓝先生太过“好管闲事”，百般阻挠，或许此人还能创下在教室涮羊肉火锅的伟大壮举。

因为此等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惊得蓝先生将老板列为重点监察对象，几乎时时刻刻准备抓他小辫子。

我等员工面无表情地啃着小龙虾给他鼓掌:“66666归零。”

绕是如此，老板依旧在这位纪律委员眼皮底下干出不少“违法乱纪”的荒唐事。如今提起大概都能用年少轻狂一言蔽之。

现在想想，一半确实是轻狂不服管教，另一半纯粹就是想逗弄面无表情的纪律委员。

老板回味一半感慨说:“你没看到他生气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玩极了，翻来覆去就是‘无聊’、‘不正经’、‘轻狂’、‘胡说八道’，半点不会骂人。”

于是越发喜欢在蓝先生面前违反纪律。

例如迟到翻墙被蓝先生逮了个正着，例如脱掉校服外套衣衫不整，例如在语文课上躲他背后啃辣条，例如撸起袖子打架斗殴。零零总总，若不是那好到过分的成绩单顶着，怕是早就被列为无可救药的一类。

蓝先生一边冷着脸，一边扣了他的分。

老板支着头笑:“当年多无趣一个人，现在居然都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看见蓝湛那副冰块脸会不会冻死。”

我深以为然，却不小心从老板打趣的话语里，听出一两分怅然若失，又觉得自己想法太过异想天开。

都是xx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