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示加止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wb:@时示加止

【忘羡】雀

*ooc哦
*银喉长尾山雀,忒可爱,不能插图,反正很可爱就对了。
*羡羡是山雀,双倍可爱。
*又是仙人x鸟

云深不知处十分安静,这里住着一位仙人。
云到此处盘旋缭绕,风到此处温和轻细,不论是什么种子,落到了此处就能生长。在凡尘围绕的山顶上,像遗世独立的孤岛,谁也不知道如何靠近。
魏无羡知道。
他来过很多次。第一次是巧合,刚开灵智的小白团被野狗咬伤,飞着飞着没了力气,直溜溜往下栽,落到了云深不知处的仙人头顶,险些折了他引以为傲的修长尾羽。打坐中的仙人被他迎头痛击,愣了一下,才从头顶将他扒拉下来,握在手掌心。
仙人的手很大,足有三四个他这么大。白团子扑棱着翅膀,想逃开,却发现自己的翅膀好像受伤了。魏无羡歪过头,看了眼翅膀上的血,第一次觉得红色可真疼。
一根冰凉的手指落在了他受伤的翅膀上,白光一闪,像春风吹走寒冬一般温暖,眨眼睛,红色的血迹连带流血的伤口都完好如初了。
白衣仙人摊开手,不言不语地望着他。魏无羡歪着头,豆子大小的眼睛眨了眨,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一下这个人。他蹲在仙人手心,慢慢把自己软成一滩,对仙人啾啾叫了两声。
我允许你来摸摸我哦。
可是仙人似乎并不被他的样子迷惑,沉声道:“速速离开,勿要逗留。”
十分无情。
自己都这么放低架子了,他怎么都不给面子!魏无羡可生气,狠狠啄了一口他的手心,扑扇翅膀飞走了。

第二次是为了道歉。
魏无羡觉得人家救了自己,还让他翅膀不痛了,应该感谢他才是。于是又满怀愧疚地顺着自己先前滴落的血,寻路到了云深不知处。
云深不知处的墙很高,可是对于山雀而言也不算高。他轻松越过围墙,长长的尾羽划过一段优美的弧度,而后又毫无征兆地被仙人抓在了手掌心。
“又是你。”仙人皱眉。
魏无羡也不啾啾了,口吐人语:“对呀,我来谢你救命之恩的呢!”
仙人听他此话,默然摊开手心,放到这只胆大包天的小白鸟眼前,上头被啄出来的伤口已经浅到看不看了。
魏无羡歪歪头,当即翻到露出毛绒的肚皮,在他手心装可怜:“我错了呀,你别生气,我真的是来道谢的。”
“如何谢。”
魏无羡想了想:“以身相许怎么样?”
仙人不知他从何处学来这说法,眉色一凛,将他丢出墙外。

魏无羡气呼呼地被丢出去,头朝下栽倒在云深不知处墙外的草丛里,好不容易将自己拔了出来,还摔了一个屁股蹲。
白团子羡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说好的银喉长尾山雀特萌特可爱呢?明明自己是人见人爱了,这人居然将自己丢出来了,必然是因为害羞!
他回去梳洗羽毛,养精蓄锐。第二日花枝招展地飞向云深不知处,熟练地绕过飞身上来抓自己的仙人,得意地道:“嘿嘿,你抓不住我!”
话音刚落,一个鸟笼当头罩下,困住小小一只山雀。
魏无羡:“啾!?”
白衣仙人衣衫未乱,连抹额也未曾歪,目光偶尔落过来,带着不尽的寒凉,似长白山终年不销的积雪,高冷孤寂。然而这样一个人,他的法术却是温暖如二月春光。魏无羡害怕寒冷,却又向往温暖。
“你要如何?”仙人问。
“我叫魏无羡,你告诉我的名字吧?”小白鸟站到笼子边,往外探脑袋,试图挤出去。
“蓝忘机。”
“蓝汪叽?是汪汪还是叽叽?汪汪不好听,不如叫蓝啾叽?”魏无羡歪着头,认真地给出建议。
蓝忘机却不理他:“云深不知处不留外人,速速离去。”
魏无羡道:“我又不是人!而且你都把我装进笼子里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他死皮赖脸地,被蓝忘机再次丢出了云深不知处。

他来几次,蓝忘机丢几次。后来魏无羡摸出了规律,每当傍晚的时候,蓝忘机定然会睡觉,那时候他飞入云深不知处,蓝忘机赶不上时间收拾他。
开始小山雀比较谨慎,落在院中的玉兰花树上,借着花枝遮掩挡住他娇小的体型。后来胆子大了些,落在房檐下头,隔着纸窗上的小洞,偷看睡觉时候的仙人。
蓝忘机早就发现了他,但是没有再戳穿,任由这只小山雀到处乱飞,越飞越近。他想看看这只坚持不懈的小山雀到底想做什么。半晌没动静,他睁开眼,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方才折腾的小山雀却没了声响,蓝忘机一转头,看见桌上小小的茶杯里头窝着一只白团子,收敛了翅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蓝忘机稍作犹豫,站起身,将手指放在那只小山雀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睡梦中的小山雀舒服地打呼,头顶追着蓝忘机一触即离的手指往后仰。
哐叽一声,连鸟带杯摔在桌子上,沿着光滑的桌面滴溜溜往下滚,被蓝忘机接个正着。杯子里的小山雀滚了出来,落到他手心,爪子踢了两下,仍旧躺的四仰八叉,没心没肺地沉睡着。

山雀在云深不知处住了下来,并获得了一个豪华的窝——仙人用过的水杯一只。
蓝忘机没事喜欢弹琴,魏无羡蹲在一旁无聊了,则会跳到他的手背上,跟着琴音叽叽啾啾叫着。原有些清冷的琴音被搅和地极为热闹,此起彼伏地将云深不知处的安宁化作乌有。
仙人极少画画,因为没有什么可以画的了。云深不知处每一处角落的不同风景,他都画过,可总有一天会画完。一千年,他从不离开云深不知处,不知外头是什么样的风景。
魏无羡短短的鸟喙叼住最细最轻的那只笔,送到仙人手中,叽叽喳喳地道:“蓝忘机快点,给我画个画吧。我一会要从枝头飞上云霄,可威风了,你帮我画下来。”
蓝忘机迟疑片刻,接过笔。
后来书桌前便待地多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画中没有其他景色,仅有只手可握的山雀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时间在云深不知处几乎是禁止流淌的,春夏秋冬的变幻不易察觉,可终于是冷了下来。魏无羡不肯再去窝着冰凉的茶杯,钻到蓝忘机怀中抖抖索索取暖。
蓝忘机的体温偏凉,唯有心口那一块温度高于其他地方。小山雀屁股朝外,将自己窝成一团躲在里头,几乎不想出来。偶尔被蓝忘机拿出来喂食,也是闭着眼似睡非睡,爪子险些抓不住他的手指掉下去。他也不再吵吵闹闹了,大半时候都是睡过去的,被喂养不用考虑捕食,连飞都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蓝忘机做了个小软垫,将他放在枕头边,盖了一层小被子。魏无羡不干,硬要钻到被窝一起睡,简直就是被宠坏了。蓝忘机无奈,改了他千年以来的睡姿,侧过身子,将山雀连垫子带鸟拉到怀里睡了。
蓝忘机不太习惯这样睡,睡醒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他看到了乌黑的长发,还有沉睡的侧脸,一个少年躺在他怀中,披着乌黑的长袍,白皙赤裸的手臂宛如小山雀柔软的毛。
这可真是一场巨大的惊吓。
魏无羡变成人了。

魏无羡变成人之后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除了偶尔人形的时候将脸变成鸟脸吓人以外,还是和平时一样吵吵闹闹。
蓝忘机手把手教他吃饭穿衣写字,弹琴的时候,他从背后环住魏无羡,握着他的手从宫商角徵羽开始学。魏无羡学得开心了,就会转身抱住蓝忘机蹭他的脖颈,宛如原型时一般。
走路比较麻烦,魏无羡原型的时候就不肯好好呆着。学走路的时候更是活泼,还未学会走,就惦记着跑跑跳跳。放开蓝忘机抓住他的手往前冲,一天摔个七八回,身上都是伤,才哭兮兮地转身跑回来,让站在不远处蓝忘机给他疗伤。
“不疼?”蓝忘机问。
魏无羡笑着道:“才不,有你在呀!”
蓝忘机似乎不敢与他对视,飞快挪开了目光。
魏无羡学得很快,此时让他混到人间,也绝不会有人看出来他是只山雀。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经纶诗书他亦倒背如流。还从蓝忘机知道了他的名字,从此不肯好好叫蓝忘机,只叫蓝湛,似乎这样会更亲密些。
时间仿佛也变快了,几乎只是一眨眼,春去秋来冬雪落下,又是一年。
魏无羡还是和蓝忘机躺在一张床上,怕冷地靠在蓝忘机怀里,听着外头风雪路过的声音,忽然道:“蓝湛,你去过外面吗?”

小山雀学会了更多,更像个人了,小小的囚笼无法困住他海阔天空的心。
云深不知处也不能。
蓝忘机从他坠落到自己头顶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无数次飞来的雀鸟,终究还是会飞出去的。
魏无羡想离开。
他明白这件事,并未显得有任何不舍。来年春风吹绿枝头的时候,蓝忘机默默帮他收拾好背包,带着懵懂雀跃的黑衣少年一步步走向云深不知处的大门。
这是魏无羡第一次从正门走过,迈出大门,门外是一片坦途大道,往下走,一直走,就是他从未见过的繁华世界。
而身后蓝忘机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小山雀茫然地转过头,看着一步之遥的蓝忘机道:“怎么了?忘东西了吗?”
蓝忘机站在门内,对他摇头:“我不能离开。”
魏无羡走回到他身边,张张嘴,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
蓝忘机没有回答他,指着下山的道路说:“直走便好,早些……”
他想说早些回来,却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飞出笼子的雀鸟还会不会回来。
回头,还是一直走,小山雀左右为难,最终上前一步狠狠抱住蓝忘机,低声道:“再见。”
他更想出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雏鸟终须离巢。
蓝忘机站在门口,一直等到看不见那个背影,方才转身。云深不知处的大门再次合上,将所有的春光谢绝门外,徒留寂静。
这寂静是千年沉淀下来的深潭,而魏无羡是掠过水面的飞鸟。惊起波澜,却不会栖息于此。
于是蓝忘机也不再等待。

魏无羡走了许多路,见过许多人,交过许多朋友。世间许多热闹事,仅仅靠书上的只言片语,是无法全然领略其中美妙的。
第一年,他去了江南,买了一坛天子笑,醉了三天三夜。再醉再买,方觉心中沉闷一扫而空,不知今夕何夕。可后来他不太会醉了,十坛百坛千坛,终于也醉不倒他了。他还是在酒后想着蓝忘机。他能回去,却想走地更远。
第二年,他往西走,吃遍美食,喜欢上辣椒,流连在川蜀之地,遇见了同是离家远游的少年江澄。两人一见面便是打了一架,不打不相识,最后竟成好友。偶尔提起来历,魏无羡说自己是被师傅养大,出门闯荡。
第三年,他受邀去了云梦,铺天盖地的莲花,还有江厌离亲手熬炖的排骨汤。莲花坞的热闹迥异与云深不知处,魏无羡更喜欢此地的热闹,几乎不想离去,可他没有留下。
第四年,他去了大漠,在黄沙中九死一生,挣扎着走出来。
第五年,他去了雪山,险些被冻出原型,被路过的温情救了下来。
第六年,他在云岚之巅亲手杀了邪医温若寒等人,声名大噪。
第七年,他因维护邪医弟子温情温宁,被江湖众人追杀。
第八年,他练就了无上的功夫,无人能敌,也无人敢惹。
第九年,有人对他示爱,他懵懂方知何为情爱,方知多年郁结于心的沉闷是缘何而起。
第十年,想喝天子笑求一醉。
第十一年,想云深不知处的玉兰花,想蓝忘机会不会已经忘了他。
第十二年,他还未看尽世间千万美景,却已经觉得十分疲惫,思念远方的巢穴,以及那里的白衣仙人。
第十三年,他从柜子底下,拿起最初的背包,踏上了归途,风尘仆仆地爬上云深不知处的高墙,对着那白衣仙人露齿一笑。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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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羡是不肯偏安一隅的雀鸟,其他人都是途经此地的风景,唯有蓝忘机才是一直站在他背后的栖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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